第二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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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!这里错了。”
“那以后你就多费心吧。”苏妈妈说。
苏妈妈在楼下看电视,见她下来便说:“容老师,你先坐着,我去给你盛碗乌鸡汤喝。”
“你可别跟我说,我是做家教的,又不是当知心姐姐。”容青可觉得头更昏沉了,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被这小鬼耍了一通,她有点气不打从一处来。她从书包里掏出感冒药,趁着有热水的时候吃下去,然后收拾书包准备走人。
“喂喂……”
“行,你把这份试卷做满分,我马上走人。”
容青可昏昏沉沉地拿过试卷扫了一眼,苏念的字写得漂亮又整齐,卷面很干净,解题的方式也很简洁直接。她差不多要大笑了,怪不得这种学生没人敢接。
“是啊,你不是也故意刁难我了?你可以跟你妈说让我走人。成绩好还频繁地请家教再羞辱走,这是富家公子的新游戏吗?”
“哪里?”苏念紧张起来,顺着她指的地方看,又露出嘲笑的表情,“没错,是‘13’,容老师,你确定你的成绩不是抄出来的?”
她点头微笑:“阿姨你好,我是容青可。”
苏念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,他跟他妈妈长得很像,连下巴都尖得那么委婉。不过他妈妈可比他善良多了。他拿过试卷迅速地浏览了一遍,然后不慌不忙地往下做。容青可拿了本书随意地往摇椅上一躺,屋里的暖气很足,又有抽干机,让容青可觉得自己像是被棉花包围着,舒服到整个人又迷糊起来。
“我带了一份试卷,先看一下你的程度,然后再根据你的程度制订学习方案。”容青可懒得跟他废话,她来就是教学的,可不是看他脸色的仆人。
“别跟阿姨客气,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大,即使以后不做小念的老师也要常走动啊。”
“要睡回你家睡去!”苏念更不高兴,没见过这么随便的家教老师,一点职业危机意识都没有,这里又不是澡堂,怎么满脸都是老人家泡澡才有的表情。
苏念的房间有个很大的阳台,房间里铺着大片的白色土耳其毛毯,书桌很干净,看来他并不是个爱学习的好宝宝。
容青可没回答,也不想再多纠缠,点点头推托了她的挽留。走进电梯的时候,她这才觉得整个人像被拆掉重组了一般,难受得要命。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,她差点跟一个人撞个满怀。
有钱人家的太太保养得太好了,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十六岁男生的母亲。容青可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,不过想象中的母亲应该会淳朴一些吧。毕竟课本里的母亲都会拿着缝衣针在灯光下补衣服,脸上都是岁月雕刻的沟壑不是吗?
只有这种从小泡在蜜罐里的孩子,才有任性的资格。
她可以理解叔叔婶婶的立场,毕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,即使收入不错,每一分钱还是为儿子攒着的。多了一个人在家里,要吃饭要花钱,总是不小的负担。所以她没有资格怨恨什么。
“我……”苏念毕竟只有十六岁,面对容青可这种成年人的犀利,有时候还难以应付,立刻憋红了脸,“我不是玩游戏,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。”
“嗯,谢谢阿姨。”
容青可只是笑笑,心里想着这阿姨真有意思,还那么“深谋远虑”,看来那小鬼已经恶劣到一个登峰造极的程度了。她便真的不客气了,吃了水果喝了茶,传说中的魔星才慢吞吞地、一脸不情愿地下楼。
“我都会,不用你教!”苏念也不客气。
苏妈妈也笑,把她拉进来:“快进来吧,外面多冷啊,先喝点热水吃点东西。”
容青可笑了,那表情在苏念的眼里真是奸诈到可恨,她用那副吃过饭剔牙的口气说:“别忘了,小鬼,我是老师。老师批改试卷的时候,看不清楚的,都算是错的。我不会猜答案,你最好记住这一点。”
这是市内很高档的小区,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孩,所以对家教才挑三拣四的,惹人讨厌。按照短信上发来的地址找到学生的家。她按了门铃,一个女人开了门。
公交车开着暖气,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,前一天的薄雪已经完全融化成了水,风一刀一刀地将水雕刻成冰,马路像一面镜子,所有的物体都小心翼翼地移动。容青可被暖气吹得全身发酸,比约好的时间晚了五分钟到达。
容青可毕竟也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,自从奶奶去世以后,她就开始打工。毕竟她要生活,即使叔叔和婶婶承诺会负担她的学费和生活费,但是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好受。有一次撞见他们为了她的事情争吵,双方都尴尬,却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。
“嗯。”容青可觉得自己不过是迷糊了几分钟,但眼前的人却不悦地踢着自己的脚,手里还拎着试卷。
她不高兴地看着他:“你做完了?”
“你根本就是故意刁难我。”
“是啊,前一天差点见阎王,今天又被你这小鬼耍,真倒霉!”容青可啐了一口,毫不客气地回头警告他,“以后别出现在姐姐面前,姐姐很记仇的,说不定一生气就撕了你。”
“‘13’当然是对的,可是你写的是‘B’呀。”容青可显然是没事找事。
容青可忍不住想起狐狸这种动物。
他叫苏念,资料上写得很清楚。也许是因为他的表现太强势,反而让容青可莫名地安心许多,听着苏妈妈像介绍对象似的说:“这就是你的家教容老师,你们好好相处,妈妈做点吃的给你们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来人先道歉,接着又“咦”了一声,便站着不动了。她摆了摆手,绕过他,电梯门又关上了,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电梯去的层数,是她刚才走出来的顶楼。
“我写的是‘13’。”
年轻人的身体就是经得起折腾,前一天还病到起不了身,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。上午去学校上了课,又被学妹拉着去参加了社团活动,下午联系了学生家长去熟悉环境。
“你病了?”
苏念有点慌张,倒不是被吓到了,而是出于一种愧疚。容青可的面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红,看起来在发烧。对她做了那么恶劣的事情,看她有气无力地出门,他不自觉地跟着。
“不用了阿姨,我得走了,还有事。”容青可似笑非笑地说,“苏念很聪明,你不用为他担心。”
从楼上走下来的少年有一双锐利的、狭长的眼睛。